听到福星颇有信心的说辞,赵兌也点了点头,似是对自己的权谋之术十分自信。
但马上,赵兌的脸上显出一丝沉色,问道:“父亲那边怎么样了?”
说到赵寻,福星也是神色肃然,低声回道:“安插在府上的眼线说,府君大人已上书陛下,将军领兵南下的用意,陛下马上就会得知!”
赵兌听闻,苦笑道:“到底还是上述陛下了。”
福星面色尴尬,想了想之后,劝道:“陛下得知将军挥师南下,定要派人一探究竟,可我军日夜不处,倍道兼行,疾驰转战各地,行踪飘忽不定。陛下摸不到我军行踪,只得斥问府君,所以末将以为,府君上书,是无奈之举。”
福星之所以会劝慰赵兌,还是因为赵兌兴兵,并没有皇上的谕旨。安王朝律令,百骑以上兵马不见兵符不出,赵兌擅自率十万大军南下,行同谋犯!
所以,赵寻上书的这纸奏折,对于赵兌来说,和催命符没什么两样。
因为赵寻对自己这个儿子,已经完全不再信任,他一定会撇清关系,说明赵兌兴兵南下,乃是自作主张。
而这父子相残的起因,都是从赵兌大胜赤都合,却拒绝归还兵权开始的。
当时,夫孙国忽然起兵,莫科国国都毫无戒备,夫孙精锐之师一举攻破都城城门,杀死莫科国王,结束了自己几百年附属国的命运。
这一切其实是赵兌所谋,夫孙国听取了赵兌的建议,攻打莫科国。赵兌由此解了大安西境之危,赤都合大军也尽数被击退。
赵兌大获全胜,而本就对兵权十分敏感的赵寻,第一时间便要求赵兌归还兵符。
但是,已然对未来有了全新想法的赵兌,此时直接以内乱未平,苍生离乱为由,拒不归还兵符。
随即,赵兌挥师南下,一路上平定暴乱,将小股作乱的各地叛军,尽数剿灭。一路上,有越来越多的能人异士,前来投奔赵兌,赵兌麾下的兵力越来越多,竟达到十万余人,一时间他俨然成为了手握重兵,炙手可热的人物。
终于,赵兌大军遭遇南宫哲叛军,打的南宫哲节节败退,无力还手,北上之势也就此被终结。
而远在帝都的皇帝南宫炤,在听闻赵兌率大军离开广衍府,一路南下直逼济王南宫哲门户要地后,紧急派人前去斥问赵兌为何率兵南下。但是赵兌用兵奇诡,根本就不会在一个地方驻扎超过三天,南宫哲久不见回禀,只好去斥问赵寻。
赵寻收到皇帝的斥问之后,犹豫了许久。他明白这一纸奏书递上去,儿子定会被扣上犯上作乱的罪名,到时候谋逆株连,赵寻的下场也不会好的!
可是,自己苦心经营多年所得来的兵权,竟被自己的儿子夺去了大半,爱将王祯也被其所杀,这所有的不甘和愤怒,让赵寻难以轻易饶恕自己的儿子。
就在此时,痛丧兄长的王焽,为犹豫不决的赵寻献了一计。
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,广衍府安定是最重要的。唯今之计,只能再造一个边境危急的形势,这纸奏书呈上,若赵寻被判了个谋逆之罪,广衍府态势汹汹,皇帝无人可用,只能让赵寻领兵平乱。如此,即便是赵兌被判了重罪,皇帝也无法处置赵寻。
赵寻听闻,不禁点头应允,思索了一番之后,便写了一纸奏书传去帝都。
这一刻,赵寻已经不在乎自己儿子的安危,他仿佛能够看到,自己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,陛下亲自下旨为他增兵。
这样的幻想,让赵寻再一次生起了希望。
在赵寻的眼里,手里的权利,才是最值得相信的,对权利的渴望,足以让他放弃一切!
这一切,赵兌都是明白的,但此时却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处境心急,显得游刃有余。
赵兌看着远方,忽然问道:“当日赤都合大败,边境之危已解,父亲要我归还兵权,可我却挥师南下,你可知为何?”
“将军要成大事,手中必须握有兵权,违反府君之命,也是无奈之举。”福星回道。
赵兌一声苦笑,并没有说话。
“将军不必伤感,来日平定了内乱,回去和府君好好赔罪,父子之情犹在!”福星笨拙的劝慰着。
赵兌摆了摆手,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,拿起了罗心经。
福星站在一旁,犹疑了片刻,终于问道:“将军!此次挥军南下,如何向陛下解释?”
“不必解释。”赵兌头也不抬的说道。
福星一愣,满腹的不解,却也闭上了嘴巴,不再发问。
赵兌抬眼看了看他,解释道:“此时天下群雄四起,我这一路行来,灭贼首,杀恶吏,安抚百姓,恢复秩序,陛下难道看不见?到时父亲的奏书呈上去,自会有忠直老臣为我求情!”
福星恍然大悟,却依旧担心不已:“可是将军怎么知道会有人为将军求情?”
“你这粗人!”赵兌一把合上罗心经,笑骂道:“说你傻,你还真不懂脑子了?我像是毫无准备,便轻举妄动之人吗?”
“将军的意思是?”福星疑惑。
“这一路上,我一直与太尉李渤季有书信往来,我兴兵的用意,他早已得知。李渤季忠心不二,定会助我平定内乱。”赵兌说道。
“太好了!”福星兴奋地一拍手,“这下我们就有底了!将军筹谋的真是妙啊!”
“不仅如此!”赵兌也笑着说道,“那王焽进言父亲的那条计谋,也是我安排的!”
“王焽也是我们的人?”福星难以置信。
“王焽当然不是,但他的小妾慕势贪财,收买她不是难事。”赵兌淡淡的说道,“我让她告诉王焽,只要和让广衍府生乱,陛下一定会下旨围剿,届时再将我的罪责禀明陛下,父亲因为要领兵平乱,就会免遭株连。父亲极为相信自己的属臣,定会采纳这条计谋!”
“可是,将军为什么要将自己置于险境?”福星问道。
“因为王焽所说的生乱,是指在广衍府寻至阴之人的邪教教众!”赵兌沉声说道。
“将军是说,要让府君和国师撕破脸?”福星有些不解的说道。
“没错!”赵兌点了点头,“我挥军南下,广衍府的邪教便会更加肆无忌惮,我只能设计让父亲缠住国师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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